当我毁灭坍塌,我能够愈合

小号一个,谁都不熟
-陈适密|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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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心山河已秋24h/10: 00】活理

原作《犯罪心理》,刑从连×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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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火焰,喜欢到想要带回家藏起来,想要紧紧抱在怀里。”


苏凤子低头写名字的时候,手指动作利落,笔锋流畅又干净,字末的最后一划像个小回钩。读者顺他的笔势略一抬眼,视线就会飘到那张专注的脸上。


他眼睛也很漂亮的,睫毛卷密,投下的影子都浓。还有眶角两条不易察觉的阴影线,都十分巧妙地勾画他的眼型,有种恰到好处的精致感。提起的嘴角分明还裹在口罩底下,笑意却先撬动了眼尾。


特签的内容都是提前确定好的,他把书合上递给对面的姑娘,浅明的瞳色里淌出来亲和又从容的光。


人们很懂得造神的功业。苏凤子盖上笔帽,记忆还在回写他签了许多遍的句子。笔画会刻在纸上,当然也会刺穿脑膜。所以人的一切行为都有痕迹,痕迹都遵循道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来参加签售的人原本也不算太多,他多的人也没带,支着下巴和最后一个粉丝近距离地聊天,把对方提的问题都耐心解答,真切像一个坦诚又有亲和力的大作家。可他又是很有距离感的,一切温情和共鸣都带着一股子淡漠和旁观的味道,不同于林辰那种自持的理性,他们和这人世的融入就像是种截然不同的诠释。


林辰就在签售台对面隔不远的奶茶店等他,从排成长龙的队伍等到最后一个小姑娘抱着书鞠躬离开,杯子里的香草拿铁放得有点凉了。虽然商城把深秋的凉意都阻挡在外,但开合的大门仍然撩起来一点微妙的冷,不痛不痒地搔刮着顾客的后背——于是匆匆的人依然匆匆,林辰暂且停驻在这里,假装时间可以短暂凝结。


他们很久没好好见,之前忙着治病,又跟着刑从连处理沈恋案子的后续,林林总总算起来得有小半年。苏凤子忙他的新书,林辰挂着半休假的幌子偷偷工作,即使是这样闲暇的傍晚也该窝在家里遵医嘱做做冥想,看一些乐观的书。


“我不觉得外界能给到你太多心理上的支持。”苏凤子直白道。


林辰依然抱着那杯拿铁,对友人的提法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反驳的姿态也很轻松:“刑从连告诉我人不是无所不能的,我当然也有需要借助外界力量的时候。”


苏凤子对于他现在张口闭口刑从连的态度现出几分无奈和调侃。林辰像是浑然不觉,继续说道:“就像我不会要求他今天加完班再特地过来接我——我们知道一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到了生死关头或者说是一切紧要的时候,人们总会有这样一个机会输出自己的100%。但绝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这样。完全输出自己以后,将要面临的很可能是超负荷运转后的狼藉。面对支离破碎的自己,重新修复远比当初就借助他人力量要费时费力得多。我们可以有觉悟,但不必时时刻刻把自己逼到绝路——他可以顶着疲劳来让我回家的路程更舒心,但这不是必须的事情。我需要出来转转,他需要下了班立刻回去休息,就是这样。”


“那你现在算是完全休假了?”苏凤子问他。


林辰摇头笑笑:“休息不了,你知道的。”


他确实很清楚,对于林辰的了解,或许因为有过一段相处的空白期而生疏,但只要重新见面,这种建立在某些信任基础上的了解就能够重新接上线——更何况林辰总是没变。


只要这世界上有那么一点微小的罪恶存在,林辰也要看在眼里。不为了抹去,也为了记住。他是个停不下来的人,苏凤子的签售会只是他短暂放松大脑,抛下案子、离开爱人,望一望过去,打开匀长呼吸的机会。


没有正式的话题可谈,于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充满了随意和自由,哪怕博弈也是轻松的。


“我知道有些病它像一块阴影,治是治不好的,它永远会罩在你的心口,只要少一点光,它就进一分。”林辰说,“但光本来就是埋在影子里的,所有事物都是相得益彰。”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很悲观。‘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临’,对吗?”


林辰眯了下眼睛,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散,“不是这样,是因为经历了痛苦的泥泞,所以光亮就显得尤其可亲可爱。人的情绪是有势的,势是一种向量,你不要想趁我思路不太灵的时候偷偷改变箭头的朝向。”


“它是庞然大物,我改不了。”苏凤子回答。


林辰毫不客气:“你比我还像病人。”


“你是病人吗?”苏凤子歪了下头。


林辰笑起来。


他支着下巴向前倾,“我曾经同你谈论过形式的意义。”


苏凤子无可无不可地一点头,接下去道:“后来你用它解决了一桩大案子。”


“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感受怎么样。”


今天的林辰看上去很不一样,思维很跳跃,甚至可以说有点活泼。于是苏凤子欣然回答了,这样显而易见,林辰当然早就知道了的答案。


“热闹我是爱的。”苏凤子坦然道,“有你的热闹我就更爱凑了。”


林辰把没剩多少的拿铁放到了一边,约略是打定主意不再喝。


“人是一种形式。”林辰说,“所以一切仪式感的东西都是在让我们归于‘人’这个主体,而形式和形式之间是可以共鸣的。如果另一个人用他的仪式感来响应我的形式,我会感到我被认知,被尊重和理解。”


刑从连就是这样的人。林辰说。


“当我的形式不再与他人响应,那我可能就是生病了。这没什么不值得承认的。我不会给你机会论证离开某一部分是正确或是错误,因为这场辩论我们早就完成。”


他说的是永川大学的那场仪式。


“不得不说那个神棍场面给了我不少小说灵感。”苏凤子说。


林辰勾起嘴角接下了他的夸奖。


但苏凤子的思绪却仍不可避免地落入回忆的陷阱区,他跟着林辰的意思返回过去,走到昏暗的教学楼下。画在地上的规律符号像是种神秘的牵引,线条裹住关节,勾动舌头,抓牢人的四肢百骸,让人漂浮的心神都被牢牢钉死在原处。


林辰仍在看着他,用一点隐含期待的眼神等他——这是种好的变化。之于一个精神世界面临过枯死又重建的人来说,一切要他望见下一刻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于是苏凤子今天都显得格外好脾气,“所以呢?人的精神应该是什么?”


“是一张网,一个场,也可以是一切。”林辰回答,“我们把引力编织起来,就成为能够左右‘势’的群体存在。这是我们共同提出的东西,后来实现得也很完整。行动证明,形式是有意义的。水存在于水,我们存在于世间。自由是可见的。”


林辰手机响起来的第一秒,苏凤子就迅速回了神,飞快替他划开屏幕接了。


林辰的手机通常没有密码。视频对面的人可能也没想到会看到苏凤子,明显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见人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摄像头一转,露出来林辰趴在小店桌子上睡着的样子。眉眼的线条很舒展,呼吸匀长而轻。


在没有你的地方他也可安眠。


苏凤子站起身,推开门出去,继而又绕到窗边,让手机里的人还可以看到林辰。


“刑队长。”这才正式打了个招呼。


刑从连盯着屏幕“嗯”了一声,“他最近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警官先生看上去也有些少见的疲乏,“晚点拜托你叫个车,把车牌号告诉我,我到巷子外面去接他。”


苏凤子笑起来:“这种时候不是你动动指头就可以吗?”


“他相信你。”刑从连说。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两个从不轻易改变自己的人好像在面对彼此这件事上都发生了变化。也许这就是某种形式的相互作用也说不定。苏凤子莞尔,随即就答应下来。


隔着玻璃也能看到林辰睡得很没有防备,或许是因为一些圆满,也可能真是累得狠了。苏凤子停止揣测,举着手机却不想用沉默放过。


“你们两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刑从连没应这句话,他看林辰的目光像抱着一团篝火,在眼底安静地焚着。苏凤子的指尖在手机背上勾了个签名的形状,弯起眼睛。


真是很有意思的。观测的人说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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